柚。

第二階段的比賽很快的就在隔天展開了，身為”比賽獎品”的我雖然很不甘願，但每個階段的比賽還是都得到場，就好像體育比賽一樣，到了關鍵的時候冠軍獎盃每場都會擺出來亮亮相，而我就是那個獎盃，一個活跳跳將近180公分的獎盃。





『不知道要用幾瓶冠軍香檳才能把我裝滿？』 我在心裏自嘲著。



我想我可以瞭解當一座獎盃的痛苦了，雖然其他的獎盃並不會跟我分享他們的心得就是了。







相對於第一階段拿我生命來開玩笑的比賽方式，第二階段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天堂了，因為比的是文學造詣。喔，【詣】這個字念一ˋ，不念ㄓˇ喔。參賽者只要在有限的時間內拿出作品來，不論詩詞歌賦通通都可以，高興的話做一首繞口令也沒人會理你。至於優勝方式就更簡單了，完全看大爺我的心情。







讓我比較意外的是，今天的參賽者竟然有三個人，除了佳琪跟小軒這兩個固定班底之外，還有一個看起來很有氣質的女生參加，我沒記錯的話她應該是我的同班同學吧，好像叫方昕沁的樣子。





『ㄟㄟ，那不是方昕沁嗎？』 小香指著參賽者的方向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似乎是。』



還好我沒記錯人家的名字，不然就尷尬了，這可是比記錯人家的年紀還尷尬的一件事。





『你說她來幹麻？』 小香不解的看著我。





『好問題，她走過來了，你可以自己問她。』



在我跟小香閒話家常的時候，昕沁已經走到了面前，給了我一個禮貌的微笑。





『昕沁，妳怎麼也會來參加這場”柚子爭霸賽”阿？』



小香迫不及待的開口問。





『柚子爭霸賽？』



昕沁眨了眨她的大眼睛，很顯然的她對於這場才女選拔賽背後真正的目的不是很瞭解。





『妳不知道嗎？柚子是這次比賽的優勝獎品耶。第一名可以跟他談戀愛喔。』







杜小香，我真的很想拿封箱膠貼住你的大嘴巴。







『真的嗎？我…我只是純粹的想來試試看而已，沒有別的意思的。』



昕沁訝異的看著我，然後害羞的低下了頭。







【沒有別的意思】，這句話還真是有點傷到我幼小的心靈了。







『不過…』 不過？『跟你談戀愛應該還滿好玩的，我會努力的喔。』 昕沁握著拳頭給了自己一個加油的動作，然後就笑瞇瞇的跑走了。





妳是要努力什麼阿？！已經夠亂了耶，大嬸。別來湊熱鬧阿！！！！！





『這次真的刺激了。』 小香唯恐天下不亂的說著。





『一點都不刺激，我的頭要爆炸了。』 白了小香一眼之後，我無力的坐了下來。





『兄弟，你一定不知道方昕沁來頭的大小對吧？』



小香也坐了下來，神秘兮兮的在我耳邊說著。





『她能有什麼來頭？』 我不解的看著小香。



說真的除了那些有跟我一起玩社團的同學之外，我對班上大部分的人都還是處於一知半解的狀態。不像小香，只要是美女他一定調查的很清楚。







『04年南區大專文學獎第一名，05年蟬聯而且發表的散文小說還在全國各大BBS引起熱烈的討論，06年大吉杯自創了一首歌參賽，聽說歌詞內容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動容，包括來當評審的藝人，還有……』



小香如數家珍的說著，讓我不得不佩服他那驚人的記憶力。





『這麼說來，似乎是個狠腳色阿。』 佳琪冷不防的從背後冒出一句。





『看來妳一點勝算都沒有阿。』 小香看著佳琪，露出了憐憫的表情。





『小柚，你跟那個方昕沁又是什麼關係？！』



佳琪叉著腰問著，一副要把我吃掉的表情。





『同班同學嚕。』 我聳聳肩，理所當然的說著。





『難道她不知道你是比賽的獎品嗎？』



當個獎品好像也沒什麼值得炫耀的吧，誰會有事沒事掛在嘴邊說阿。『ㄟ，跟你說，我最近當了一個比賽的優勝獎品耶。』，是這樣嗎？我又不是瘋了。





『剛剛我解釋完她才知道的。』 小香識相的連忙安撫佳琪。





『我就不信有這麼簡單。』 女人的直覺真是敏銳的可怕阿。





『好了，比賽要開始了，趕快過去坐好。』



再這樣說下去就真的沒完沒了了，我拉著佳琪回到比賽的位子，回頭還看到小軒跟昕沁同時對我微笑。





『ㄜ，加…加油。』 我連忙回以微笑，然後就飛也似的逃回自己的座位，我敢打包票剛剛我的笑容一定是無比的僵硬。











比賽開始了，三個女生拿起筆開始低頭沉思了起來，佳琪還不時抬起頭若有所思的看著我，然後又低下頭繼續努力，看的我一頭霧水。







其實我還滿期待她們的作品的，尤其是昕沁的。因為這場比賽說的官方一點是比文學造詣，但私底下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場藉由文字來對我告白的戰爭，昕沁會寫出什麼樣的東西來？她根本不喜歡我阿。







果然發呆的時間總是過的特別快，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無聊的猜測時，一個小時的比賽時間已經悄悄的結束了，三個人的作品就這麼靜靜的放在我面前。看著三張寫滿文字的作品，我的呼吸也跟著沉重了起來。因為我清楚的知道，這三張紙裡面包含了太多太多我給不起的，也無法回應的感情。











【



拾起一把海裡來的沙，就是擁有海裡來的偶然



也許是上帝給的真，也許是阿拉給的緣



雖然短暫有如浪花，且不管這份緣是否短暫



劃成雲彩卻是永恆，讓我心拾起這一片真



你是否願意當那海裡來的沙，隨著潮來潮往遇上了我



你是否願意當那海裡來的沙，是否回答海裡的沙。



】







這是小軒寫的，韓培娟唱的海裡來的沙。



『學長，這是迎新的時後你在台上自彈自唱的歌，還記得嗎？』



小軒把作品拿給我的時候是這樣對我說的。









【海裡來的沙，總有一天要回歸大海的，不是嗎？我不渴望長久的愛情，因為愛，有時候短短的就好，但是這種短暫的，刻骨銘心的愛情我已經經歷過了，我不希望妳也感受到這種椎心刺骨的痛。有時候，不是因為不愛，而是沒有辦法愛。】





我在小軒的作品後面加上了我想說的話，然後遞給小軒。淚，無聲的從她臉上滑落，我無奈的搖搖頭，拿起了佳琪的作品。











【



秋天的味道 — 給小柚





你說，我們孤單的好像。下一秒，眼神，交會就懂你如何想。



感覺，半顆檸檬的微酸。嚐一口，就懂，愛情那酸甜的模樣。



我用我們美麗的故事，寫成一頁動人的音符。



繚繞著自由的旋律，唱給自己聽。



＊愛情就像一個黑洞，撕裂著你我的痛。



誓言永遠是個謊言，一見鍾情我不懂。



黑夜籠罩著我的夢，天空閃耀著空洞。



就在那下著雨的冬，掩蓋了月的朦朧。＊





我用我們僅存的回憶，泡成一杯香醇的咖啡。



瀰漫著秋天的味道，然後去忘記。



】







我看著佳琪的作品，心中突然百感交集了起來，一抬頭恰好迎上佳琪的笑容，那是一個帶著無奈與苦澀的笑容，讓人心疼的笑容。











【也許妳懂，也許妳不懂。也許是妳沒機會懂，也許是妳放棄了去懂。我們一直有著噁心的好默契，不用說太多，我想妳也會懂的。就像妳寫的，我們寂寞的好像，真的好像，但是在一起之後就真的不會寂寞了嗎？我不敢肯定。但是我知道我們都不該把對方當成某人的替代品，這樣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得到幸福的。】





我顫抖著雙手，緩緩的把作品還給佳琪，然後轉身拿起了昕沁的作品，我不敢回頭看佳琪的表情，此時無聲勝有聲。







『ㄟ，佳琪跑走了耶。』 小香慌張的跑到我面前。





『讓她靜一下也好，不要去打擾她。』 我閉著眼大口的呼吸著。





『你到底寫了什麼東西給她？』 小香不解的看著我。





『說她第一階段煮的菜差點害死我。』 強顏歡笑嗎？我習慣了。





『喔。』 小香不可置信的點點頭，然後回到位子上喃喃自語去了。









我無所謂的聳聳肩，拿起昕沁的作品，然後…愣住了。







【過去，無法抹滅卻也無從記憶。我不希望你忘記過去，也不奢望你給我未來。在這廣大的世界裡，我們都只是暴露在大太陽底下，一隻毫不起眼的寄居蟹，不斷的拋棄舊殼去尋找新殼。有些事，現在不做，一輩子也不會再去做了，跟我在一起，畢業就分手。】





不是動人的歌詞，也沒有激動的情緒，但短短的幾句話卻撼動了我的心。























寄居蟹嗎？也好。























於是我拿起了筆，在昕沁的作品下面寫了四個字，四個可以結束這一場鬧劇的字。































【我答應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