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

『要不要回台南？』

「好阿。」

早上6點25分的統聯，10點多到台南，司機整個大飆車，不過我愛。到台南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後火車站的租車店去租了一台摩托車，老闆娘還記得我整個就是大開心，但是我真的搞不懂VINO到底哪裡好看，簡直台炸了不是我要說，不過出錢的是老大，況且在台南，不台就太對不起自己了你說是不是？

『為什麼車子沒有油@@?』

「你該不會是第一次租車吧 = =+」

這傢伙很瞎。

『欸，雨好大喔，痛死了啦。』

「吼～都是你啦，沒事來什麼台南嘛！」

蓮花來襲。

頂著大風大雨回到了學校，熟悉的青青大草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棟叫蘭什麼殺小鬼的大樓，外觀還不賴，但我還是比較喜歡我的青青大草原。下雨天還可以游泳的草原在台灣可不多見耶！可惜了真是，我不開心。

『青青大草原勒？！』

「很明顯的變親親圖資樓了。」

『可惜了。』

「真的，我好喜歡那片草原的說。」

『我是說可惜了，沒機會在裡面親親。』

「……」

我想揍他，不過他是女生。

嘖。

沿著步道慢慢的走到三教中庭，站在熟悉的地方，回憶突然一股腦兒的湧上心頭。

颱風天的中庭沒有人，所以我們躺在正中間，各自點起了一支菸。

「這裡是我最喜歡的地方，每次心情不好，都會跑來這裡抽菸的說。」

『真好，哪像我們傳播學院在一教，整個就很老舊。』

「還鬧鬼勒。」

『幹！真的。』

然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我們都沉默了。

是懷念吧，那段不懂事卻最勇敢的日子。

『欸，如果有一天再回到這裡，你最想做什麼事？』

「在牆上塗鴉。」

『吼～認真的啦。』

「我會牽著我這輩子最愛的人的手，然後告訴她，在這裡，我遇到了好多好女孩，她們教會了我好多事，沒有她們，我不可能那麼坦然的對她說【我愛妳】。」

『恩。』

然後，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我們再次沉默了。

沒有說話，只是一直抽著菸，吐著菸，從滿地的菸蒂看來，至少20根有吧。

『欸，你喜歡的那個她，應該很多人喜歡厚？』 過了好久，他突然問了這一句。

「恩。」

『這點跟你好像。』

「不，我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她可以和喜歡她的人變好朋友，但我很難。」

『為什麼？』

「因為我很糟糕阿，哈哈。」

於是，我們又點燃了一根菸。

『欸。』

「幹嘛。」

『你不糟糕，你很好很好，真的。』 他突然翻過身來，認真的看著我說。

「……」

『哈。』

然後我們都笑了，肆無忌憚的大笑。

在沒人的三教中庭，帶著些許的感動。

「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走阿。』

武當山後面的百年老廟，有大大顆的榕樹和總是下棋下到睡著的阿被。

「我在這裡，撿過一隻貓。」

『貓勒？』

「離家出走了，我為了紀念牠，還三年不交女朋友耶。」

『快六年沒見，你還是一樣嘴砲耶。』

「你也知道快六年沒見喔？一通電話就把人call回台南，也只有你做得出來。」

『哈，幹嘛這樣。』

然後，我們繼續抽菸，整個就是大抽菸之旅。

「這裡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崩潰大哭的地方喔。」 不知道幾根菸之後，我說。

『為了什麼？』

「為了心裡有兩個愛的人。那時候真的好難過，還好只有小憂看到。」

『小憂？你第幾任女朋友？』

「吼，不是好不好，她是好朋友啦。」

『然後勒？』

然後勒？我記不太起來了其實，只記得看到小憂的時候，一直哭一直哭，從有記憶以來不曾那樣大哭的哭，然後一直說一直說，那大概是我這輩子說最多話的時候吧。所以有機會我會一定會找黃小憂滅口的。

「然後我看到阿飄。」

『………，我想走了。』

「哈。」

後來，我們去了黃金海岸，安平老街，四草大橋。

黃金海岸沒變。

還是那個玩真心話大冒險害黃禎瑩大哭的黃金海岸。

還是那個沒事半夜喜歡去哪裡喝酒亂吼的黃金海岸。

還是那個東伯答應vivi最後卻是我陪她去的黃金海岸。

安平老街沒變。

還是那個每到考試就會去哪裡買歐趴糖的安平老街。

還是那個第一次聯誼同學卻出車禍害我在醫院待了一整天的安平老街。

還是那個去完七股明明很累卻硬要去吃個棺材板才要回家的安平老街。

四草大橋沒變。

還是那個夕陽很美下雨也很美坐在橋墩上唱歌超爽的四草大橋。

還是那個和有植去夜拍沒開燈但還是好有感覺的四草大橋。

還是那個拍了牛肉麵跳海我心都碎了的白癡短片的四草大橋。

浪好大，我們兩個看起來一定很像要尋短的人。

『欸。』

「幹嘛。」

『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半夜心情不好找你來這裡喝酒，回去的時候還靠在你背上睡著了？』

「記得阿，害我整個腰痠背痛的。」

『那時候阿…』他看了我一眼，然後笑了笑。『我真的覺得，能被你愛上的女生，真的很幸福吶。』

「……」

又是一根菸的沉默。

「為什麼你一消失就是六年啊@@？」

『因為這樣，你才不會等我阿，呵呵。』

「笨死了。」 我說。

笨死了。

『其實那時候，我總覺得你會等我，但你沒有。』

我有，其實。

只是你走了，和一個你愛他比他愛你還多的人。

「馬後炮。」

然後，我們都笑了。

笑得那麼自然，這就叫作釋懷吧我想。

6點多的統聯，回到台北10點多，這次司機有比較收斂了。

『欸。』

「幹嘛。」

『謝謝你陪我去散心，整個心情好多了。』

「三八耶你。」

『雖然你常常說要愛自己，但你還是愛別人比愛自己多，我覺得。』

「沒辦法，我真的希望我愛的人很幸福很幸福。」

『還真的一點都沒變，真好吶。』

真好吶，他說。

然後，我們燃起了這趟旅行的最後一根菸。

『欸。』

「吼～幹嘛啦！整天一直欸來欸去的。」

『那個，我想說，你真的很好很好啦，一點都不糟糕。』然後，『然後，我們三重真的都出好女孩耶，哈哈。』

嘖。

「為什麼會打給我？」

『想到台南第一個就想到你啦，哈。』

謝謝。

「什麼鬼阿，快滾啦。」

『好啦，掰掰掰掰。』然後，『真的很謝謝你耶，以後到三重也要約我喔。』

「才不要勒，我去三重都是直達，不好意思喔。」

『吼～好啦，要幸福喔，掰掰。』

要幸福喔。

我們都是。

回家的路上想著，如果你或我，也和他一樣消失了好長的一段時間，那麼再次相遇的時候，是不是也能回到像當初那樣自然？

「笨死了。」 我對自己說。

我不會消失的，不會讓你半夜上線msn卻一個人都沒有，感到孤單。

也不會讓你說出『吳小柚，你在哪裡？』這句話。

我會一直都在。

很瞎的台南蓮花真討厭之旅，我回來了。

台北。